司马头陀《达僧问答》
问曰:古言平洋不问踪,水绕是真龙。若论水绕处为龙,何地无水,将不分砂与局,尽名为龙乎?
答曰:两水夹流顺下,势如破浪之行,得到水交砂会之处,龙穴可定。
九升曰:平洋板实之处,不能结作。必至空界玲珑之所,遇水而穴始成,故以水绕为真龙也。但龙有水绕,砂亦有水绕,龙则有穴。砂则无气,若一见水绕便认为龙,误人不可胜言矣。答以水交砂会,方定龙穴,不是见水绕便认为龙,必须水交砂会,团聚成局,其中方为龙,方有穴也。盖水绕是龙,乃对无水处言,若有水处,又当别龙别砂矣。
杨公于平洋言空龙矣。盖以地实天空,地必得天而始结,非舍实而竟言空也。后幕师以空则水入,以水言龙,尤杨公之言空也。平洋觅地有两法:一从实地上寻至水边曰顺求,一乘舟从水中寻至地上曰逆求。顺求则见地烦难,逆求则得穴容易。以一从实处求空,一即从空处得实也。幕师以水分枝干寻龙,乃是寻龙便捷法,非实以水为龙也。况幕师扦穴,俱在高起之地,不在低平之所。愚人不明其意,竟认水为龙,直欲舍土气而乘水气,则惑之甚者也。若果水是龙,而土非龙,则穴宜下于水中,不得扦于岸上矣。即幕师定局辩卦之法,以南边有水则曰坎局。明明是以地为体,以水为用。若水是龙,则南方之水,当言是离龙,不当言坎局。痴术梦梦,余安得不疏明刘公之说,以为晨钟一击乎。
又问:既以顺水为主,如东来之水,再无西至之龙乎?
答云:地气之流动变化,一如水之流动变化,原无定向矣。安见水皆顺流而无逆回之理乎。如随龙之大水东流,而穴前小水亦东流,则名顺局;如随龙之大水东流,而穴前小水西流,则为逆局。
又问:假如平原旷野,离祖甚远,多为水隔,又无踪迹可寻。彼云东来,此云西至。如是何以知其顺逆也。
答曰:一片顽坦之地,初无手脚,顺行一程不断,过此而重结咽喉,枝脚向抱,见水环玉带,砂护金城,高低尺寸,结于水口处,则上手平坦之地,因是发祖,顺流结穴,故谓之顺结。如下手顽坦,无手脚相护,逆行一程,方见枝脚逆上,重结咽喉,临局水环开面,必是下手顽坦之地,发起而逆上,至分水之处结穴,是为逆结。故结于水口处者为顺,结于水分处者为逆耳。
杨公之书高妙,刘公之书精实。幕讲学刘公之法者也,刘公既以地为龙,曾幕师反不以地为龙,而真以水为龙乎。
又问:相地之法,须问祖寻宗,又须觅石骨过江河,而重兴营寨。若如是言,则是得穴后知龙之顺逆,似龙可不必问矣。
答曰:如有踪迹可寻,高低可验,则其寻觅不难,若微渺之中,不可考其出处,当如是而观其顺逆。
又问:恐有是穴而无其龙,将如之何。
答云:穴身也,龙祖父也,天下未有无祖父而生子孙者也。有结作,则知其有龙矣。
又问:恐穴好而祖宗之贵贱不知,奈何。
答云:如子孙显贵,其祖宗自有福力,岂必以圣人而后生圣人也。
余读问答至此,不觉废书长叹也。今之言平洋者,其病有二:其一是不知平洋法,其一是知平洋法。不知平洋法者,乱以山法论平洋,必要求关峡起伏,问祖寻宗,抑知有有龙可寻之地,有无龙可寻之地,于无龙可寻之地,必要求龙,而美穴竟废矣。盖有穴自然有龙,不过隐伏难见耳。于平洋之中,拘沉来龙者,不容不急读刘公之书也。曷言知平洋之法之病也。幕师因平洋有无龙可寻之地,只以水作山,而立水龙之法,使人便于得穴耳。岂知法立弊生,后之庸术竟欲舍地而言水,不问地之有穴无穴,田头地角,靠水乱下。不曰合三匝贪狼,则曰合八山武曲。夫有穴而后用理气,穴且无矣,理气焉有。不几以幕师之慈航,为杀人之锋刃乎。故于平洋之中,不知有脉有龙者,又不容不急读刘公之书也。
王中声曰:余尝流连于吾乡诸名墓,其结作各不相同。有来龙关峡分明者,有仅结穴处分面目,来处平阔模糊,不可察其起止者。夫既有好穴,应有好龙,若其无龙,焉有是穴。怀此疑义,久不能失。丙寅之冬于受箕葛先生处,得刘仙问答一篇读之。以结于水分处为逆,水合处为顺,得穴而后定龙。又云未有无祖父而生子孙者也。有结作,则知其有龙矣。于是所疑尽释,始知一切妙义,古人必不剩于后人。吾人于理有所不明,自是读书不多故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