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三元地理辨惑》问答
存诚按:《三元地理辨惑》是风水学中极为重要的作品,但是市面流行版本大都错误百出,尤其是错别字和断句错误让人难以卒读,遗漏掉的文字也不少,今根据古代木刻版本校订出一个较完善的版本,供大家学习交流,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珍惜。
序
堪舆之术,自古迄今,代出名师,研究推测,既精且详,可谓极矣。而名师间世而出,不得尝遇,即有口传心授,世又不获多闻,其假托名师,妄称秘诀者,遂滋蔓焉。
所以敢为伪术以欺世者,不过以枯骨无言,纳棺入土,即受谢而去。至于祸发之速,近者期年半载,远者十数岁方见,彼则夸其地力,当在三五十年或百十年必发,较行歧黄之术,朝施药而夕变症者,其验既缓,因得以以欺罔。举世之孝子慈孙,死丧破败,为害之酷,笔不胜书。间有偶中,则自诩其真知灼见若可通神,其实确有据者百无一人。
余弱冠时尝闻风水家言,又见龙角牛眠之说,心窃慕之,广搜地理各种图册,冥心思索,无间寒暄。凡系声名烜赫者,竭诚就正。其谈形势者,有精有不精,尚属大同小异。至言理气,则五行三合,拨砂辅星,纯是捕风捉影之说,俗所谓铁嘴行是也。
道光丁未孟夏,始遇乐亭振宇李先生于京师,然后知管郭杨曾之技,自有真者在。遂执弟子礼,从游久之,尽得其传。此后踪迹所至,覆验旧茔,虽数百年者,断之无不吻合。亦不敢轻以语人,恐犯造物之忌也。
同治甲子嘉平,老友蓉溪张子回里葬亲,亦精于形势者也。与余昼则偕游,夜则同榻,闻余所言彰往察来之效,因谓余曰:“胡不著之于书,以示后人?”余昔与李师约云“誓不滥传”,乃得尽聆其秘,今不可以背吾师。又谓曰:“姑留真旨,大概令人知所宗可乎?”余不能却,遂以平日与人相问答之言笔录六十条,名曰《地理辨惑》,诀虽不在是,而亦未常不在是,慧心人一见,自知之耳。
一问曰:近日地理多门,当以何者为专主?
曰:看龙之来,必须有起伏摆折,有屏幛,有枝脚。至结穴处,必须有砂环水绕,内有窝钳乳突。此等语,人人能说。及至觅地时,拉山抵水,往往皆错。盖看地之法,先以形势为体,理气为用,形势一错,则体非其体,用非其用,无往而不错矣。以形势为专主,深明龙穴砂水之法,则于地理一道,亦思过半矣。
二问曰:世之谈形势者,于穴星,每每好言狮、象、虎、凤、猪、犬、龟、鱼、罗汉、将军、美女等类;言岸砂,则有玉屏、牙笏、文笔、三台、贵人、天马、旗鼓等名。是耶?非耶?
曰:不过遇有龙真穴的之地,形貎略同,名师偶为是说,俗师遂相袭成风,见一地即造一名,以眩惑世人。不问有龙无龙,有穴无穴,勉强扦葬,世受其愚,殃咎踵至,岂少也哉?
三问曰:看地首重形势,而近世俗眼,强不知以为知,究竟如何是真眼力?
曰:业斯术者类皆无学之徒,游食为生,本无真实传授。凡孝子仁人,或因葬亲,或欲积德,须闭户读书穷理,登山覆验名坟,多事阅历。积久,则自然胸中有些领略,即可知谁为名师,谁为俗士。盖理正而有验者为名师,理悖而无验者为俗士。求得名师指示,便是真眼力。
四问曰:当看何书为是?
曰:有形势之书,有理气之书。杨公《撼龙》、《疑龙》二经,吴景鸾《望龙经》,廖金精《拨砂经》,沈六圃《地学》,此数书言形势最为的当。其余各书,但言形势者尚属可看,至言理气则悖谬矣。惟《地理辨正》、《天元五歌》是真理气之书。
五问曰:世以龙向水三合为理气,其法何如?
曰:理气云者,天心之正运,其气循环往来,以三元为始终者也。彼三合,是一定之死格局,如某龙来某水去立某向,以乘龙消水,合得生旺墓库,主富主贵。虽前数十百年遇此等地,也是如此用法。后数十百年遇此等地,也如是用法。而其间吉凶大相悬殊。或一样之地,前为人用而发,后为人用而败。或一山之上,前为人用而吉,后为人用而凶。如此等类,不胜枚举,吾故谓之死格局。盖另有三元之真理气操其权耳。
六问曰:信如是言,则形势竟无权耶?
曰:有权!形势所主者生人之权,理气所主者兴废之权。如山川平坦者,则出人必温厚和平。得运则生端庄公正之贵人,失运则生庸懦卑鄙之贱人。山川粗雄者,则出人必强悍猛烈。得运则生鲠直果勇之贵人,失运则生凶险横暴之贱人。地理固是如此,亦宜参看人之家教俗习何如。
七问曰:发富发贵,为贫为贱,或贱而富,或贵而贫,或富贵而夭绝,或贫贱而丁寿,是形势使然?是理气使然?
曰:形势理气俱有之。山水得运则富贵,山水失运则贫贱,固属无疑。其贱而富者,必远坟非地,新坟得地故也。其贵而贫者,必山龙得运,向水失运故也。其富贵而夭绝者,必旺运已尽,煞运管事故也。其贫贱而丁寿者,必地本非地,而向水得令,有吉无凶故也。
八问曰:俗师得一地,必许人以富贵,而实未尝富贵,何耶?
曰:美地所主者,原有四:人丁、寿考、富与贵也。而人丁为寿考之本,寿考为富贵之本。使无人丁,焉有寿考?无寿考,则富贵将谁属耶?世俗惟知重富贵,故彼即以富贵饵之。其实有人丁寿考,即或及身不富贵,而居仁由义,视贪官污吏之富贵,孰优?
九问曰:尝见世之富豪、人丁、寿考、科甲四者,当在何处分别?何以有兼全,有不兼全,有长久,有不长久?
曰:豪富人丁寿考,只要坐山主星庄重,水法团聚,俱在旺运便是。至于科甲,则全要看乡会试之年,有文昌、魁星会于坐山,或会于水口,或会于文峰,或会于向中三堂之水上,俱主科甲。如龙穴砂水纵美好到十分,只主豪富、人丁、寿考,而文昌、魁星会不着,科甲终不可得也。所以往往有地非吉穴而亦出科甲者,必其穴前后左右砂水上,有文昌、魁星会故也。但发科甲,不得大贵,或旋即殒灭,其久与不久,只看交煞运不交煞运而已。
十问曰:凡人之祖坟,坟非一代,代非一穴,每见发福者,或谓其远祖得地,或谓其新坟得穴,古今聚讼,将何以决疑?
曰:远坟所主者,生贵之地,新坟所主者,催贵之地。只看人有品貎非常,学问渊博,而一生不遇,乃远坟有好地,能生此人,而新坟无好地,不能催之也。有骨格丑陋,才识平庸,而遭逢意外,乃远坟无好地,仅能生此人,新坟有好地,极力催之也。倘其人品学相副,遇合又奇,吾知其人必有数代好坟,不待登山而后知之也。
十一问曰:形势纵明,仍当以理气为主,而三合又非真理气,则何者谓之真理气?
曰:人生天地间,原与天地为一气,虽死归于土,又何尝不与天地为一气?故《葬经》云“气乘风则散”,所散者何?散其天地之气也。“界水则止”,所止者何?止其天地之气也。而气运之循环往来,又有上中下三元以消息之。流行九宫,周布八方,分析二十四山,占六十甲子,躔三百六十度。一元有一元之气运,一运有一运之用法,得其法而用之,斯谓之真理气。
十二问曰:真理气载在何书,可得而闻欤?
曰:蒋大鸿先生所注《地理辨正》,并所著《天元五歌》,二者足称千古不传之绝学。道光年间,有无锡章仲山,增注《地理辨正直解》、《天元五歌阐义》,尤为明晰。惜乎只知理气,不精形势,广陵人程牧云曾言“未曾与人葬得好坟”,可为太息!
十三问曰:叶九升之《地理大成》、尹一勺之《地理十二种》何如?
曰:彼亦曾略闻斯道,奈彼信之不专,胸无主见,杂收伪书,不辨鱼鲁,贻误世人。不但此也,《乾坤法窍风水》一书,《增注地理辨正疏》,俱是未得真传,私心悬揣,拟造挨星图,去道愈远,从此玄空一门又添无数邪说。咸丰元年,京师有妄男子,刻造《地理正宗》一卷,穿凿不经,尤堪齿冷。此外伪撰之书尚多,愈出愈奇,辨惑之作,正为此辈也。
十四问曰:吾子何以知三元之真、名师之真,得从而学之?
曰:君但知余今日得知之独真,而不知余前日所遇之多伪。自道光壬辰,游秦之齐,至京师,凡十有六年,其间遇五行三合之师即求学五行三合之法,遇拨砂辅星之师即求学拨砂辅星之法。其待师之诚,用功之苦,如《地理原真》、《天机会元》、《金玉铁铅四弹子》、《地理大成》、《地理大全》、《地理纲目》、《人子须知》、《山洋指迷》、《罗经解》,及各种地书,日夜不懈。及至相与登山,但云某地主富贵,某地主败绝,引证各书,非不至详且备。考其人家之事迹,殊大不然。及遇李师也,先闻友人张载勋向余云:子好地理,昨有李姓客同乡姚伯昂总宪处,其人能观坟茔地图,即知某元当发当败,某房发,某房败,所主何事,应在何年。或与人谈其家之吉凶成败,即能知其坟当是某山向,是何元运之地,其神若此!余恨不立与之一见,而李已归矣。余时应漠北友人之聘,乃谒姚公致渴慕之意,而行至塞外。甫二年,丁未岁,姚来信云:李又至京。余立辞千金之馆,回京往谒,被拒。因求姚公之言为介,凡三四返,始获允为弟子。从游年余,乃得尽其底蕴,归又覆验数年,始无疑义,得真诀之难如此!
十五问曰:如吾子所云,三元理气既真且灵,何以世之学者百无一人,均以三合为圭臬耶?
曰:三合之书,唐宋元以来,尚无谈者。自有明中叶以后,始盛行于时。相传唐一行和尚之书,又有《海角》、《青鸟》、《铜函》、《玉髓》、《赤霆》、《黑囊》,各种之书,其词无甚奥义,可以朝成诵而夕行道,故人人习之。若蒋公之注,引经据典,语奥义深,乃千古之心传,借《天玉》、《宝照》二经,隐仙机于注内,必遇其人,始授真诀,否则缄口不言。是以世之学者,既难幸传,不惟不学,且群起批谤,盖有由也。
十六问曰:如李师者,近世有几人?
曰:余自戊申别师游广陵,至姑苏,北出关,历古代,迄今又十有八年,所遇者,或略知大概,或粗识作用,俱未能造精微。无锡朱旭轮所刻《宅法举隅》,颇精挨星之法,但所言阳宅,不知其阴地形势何如。此外不闻有知者,或有之,亦难多得也。
十七问曰:吾子所言,先形势而后理气,及闻休咎之说,又似重理气而轻形势?
曰:非也!理气从何处看来?凡地形长就是何龙穴,当收某元之地气。长就是指何向水,当收某元之天气。值其元而用之为旺气,违其元而用之为死气。盖形势犹魄也,理气犹魂也,魂魄合则其人有用,魂魄离则其人无灵。世固无执尸以作事,亦岂有招鬼以代人?以魂魄为喻,形势理气,曷可斯须偏废耶?
十八问曰:形势虽美,元运不合,将弃之欤?
曰:然!若勉强用之,其凶立至,今之三合往往犯之。及至受害,或疑曰:此地甚吉,当是旧地之过。否则曰:此地是先凶后吉,固应如是。抑或诿之命运使然,非地之过也。东牵西扯,都只为识不得理气。
十九问曰:形势完美者,已不可多觏,而又因不合元运而弃之,举世不乏富贵丁寿之家,其地又不皆完美,则理气将如何安置?
曰:天地间无处不有理气,全凭形势以推测之。如君所谓不完美者,即有龙无虎,有虎无龙,或龙虎俱无,或来龙懒散,或穴情模糊,或砂脚飞扬,或水城不顾。俗师以三合五行正库借库四十八局加之不能,以拨砂辅星净阴净阳加之又不能。技俩既穷,如是乎名之为怪穴。岂知穴形虽怪而理气固在,合得理气,则形势怪理气原不怪也。只有不合三合五行而发者,断未有不合元运理气而能或发者。
二十问曰:元运理气之应捷如桴鼓,近世习元空者甚少,间有习之,用亦不验,是何以故?
曰:盖有故焉。蒋氏之书文理深奥,儒者喜读之,亦只视作三合之书,可游览而得也。又不肯屈身从师,自逞聪明,肆行臆解,愈迷愈谬者有之。亦有俗士,慕元空之美名,口称得传,其实一无所得者有之。抑或虚心向学,不辨真伪,所读非书,所师非人,以盲引瞎者有之。故用之多无验。而元空之受谤,实斯人阶之也。
二十一问曰:地理家言,无不援引《周易》以为原本。细核其实,不过言纳甲与净阴净阳而已。元空亦本《周易》否?
曰:元空纯是《周易》!其言大体也,以天气交地,以地体承天。其言先天也,乾与坤对待,震与巽对待,坎与离对待,艮与兑对待。其言后天也,坎一、坤二、震三为上元三运,巽四、中五、乾六为中元三运,兑七、艮八、离九为下元三运。至其占验所主,一本乎系辞卦象,并无一丝牵强。不似三合以生旺墓库左旋右转以定局,偏左偏右中针缝针以立向,与《周易》何涉?有似痴人说梦也!
二十二问曰:先天八卦起于乾南,止于坤北,岂仅于对待,别无余蕴乎?
曰:岂止此也?先天对待卦内原有后天流行之卦位,并三元次第皆在其内,一对待乌足以尽其用乎?如先天坤居后天坎一,先天巽居后天坤二,先天离居后天震三,先天兑居后天巽四。坤三阴爻,在一宫;巽一阴爻在下,居二宫;离一阴爻在中,居三宫;兑一阴爻在上,居四宫。岂非一二三四之部位?岂非地气自下而上升乎?先天艮居后天乾六,先天坎居后天兑七,先天震居后天艮八,先天乾居后天离九。艮一阳爻在上,居六宫;坎一阳爻在中,居七宫;震一阳爻在下,居八宫;乾三阳爻,居九宫。岂非六七八九之部位?岂非天气自上而下降乎?一山一水,一阴一阳,一升一降,名曰对待,实具流行。立穴于中五之区,乃天地真交合处,乘得时运,焉有不吉者?彼三合家,徒以支离之辞攀附《周易》者,乌足以语此?元空之学,固非操觚之士所能望也!
二十三问曰:人咸言三合是看山之法,三元是看水之法?
曰:非也!人之为是言者,因见蒋公之书,言山之处十之一,言水之处十之九。殊不知山系形势,杨曾吴廖诸公已言之在前,独于理气秘而不宣。彼言山者不更言水,是以蒋公但言水,不复言山。且《天玉》、《宝照》经中,何尝不有山法?杨公作《撼龙》、《疑龙》二经,不言理气者,恐混淆使形势不明也。故作《天玉》、《宝照》二经,不多言形势者,亦恐杂乱,令理气不畅也。蒋公依经文而注之,人遂谓之只知水法,何其谬耶!
二十四问曰:习三合者固多,而信三合者尤多。精元空者甚少,而信元空者尤少,至于畏之谤之。何故?
曰:彼三合者家弦户诵,则耳濡目染者久,故信之不疑。即或用之不吉,亦只怨地之不佳,不知法之不是。学元空者既鲜真传,苟或误用,无益而有损,遂群相惊骇,望风而靡。不知用之差错,而谓术之不祥,焉得不畏之谤之?然真诀在是,信与不信关乎人之福泽,有缘法,有天数焉。不然,管郭杨曾在当时不闻人人求之,惟身后思慕,而已无及矣。
二十五问曰:有用奇门葬法者,其术何如?
曰:元空即是真奇门。龙有龙之三元,水有水之三元,流行九宫。年有年之九宫,月有月之九宫,日时有日时之九宫,龙水之元运得失,俟年月日时之九宫神煞加临,吉凶祸福立应,一丝不爽。俗师只有三奇六仪,飞吊挨加,以之占数修方选择日时则可,以之葬坟则大谬。此皆舍形势而空口言神煞之流也。
二十六问曰:既云形势理气统归三元运气主持,又何以有年月日时之异?
曰:形势为体,理气为用。如一白运之地可管百六十年,二黑运之地可管百四十年,三碧运之地可管百二十年,四绿运之地可管五十年,六白运之地可管五十年,七赤运之地与八白九紫运之地俱各管六十年。至于五黄运中,以前十年属之巽,后十年属之乾,俗收二八两宫者,乃寄门寄宫之说也。此乃得诀后覆验古坟所得者,与旧说微有不同。其年月日时又为用中之用,一层一层的用将来,非浅躁者所能窥测。
二十七问曰:理气既已为用,何以年月日时又有用中之用?
曰:当令之运二十年一小迁移,六十年一大更换,百八十年周而复始。而一年又有一年之运,一月又有一月之运。如断坟地何年出科甲之法,须看二十年大运与每年每月之运,文昌、魁星能否会山向砂水之上,当在某房发科发甲。生气旺气能否会山向砂水之上,当主某房添丁益财。可预知,亦可预作也。又以年三白与月三白所临之方安床开门可以催丁,以运之生旺与年月之生旺合移居改灶可以却病招财,均有奇验。
二十八问曰:理气既有长短,将毋限满即便败绝?
曰:地有南北之异,其绝与不绝亦有异。如南省山龙,一山只扦一穴,倘龙水运败,则竟败矣。若另葬一得运之地,则又转败为兴矣。如北省平阳龙,穴情宽大,附葬多棺,倘正穴龙水交败运,其附葬于左右者,其穴内所受龙水之气移步换形,与正穴之龙水亦有异。其兴其败当于此中推测,不得拘泥。
二十九问曰:每见北省富室多悠久,南省人富不五代,当于何处决其异同?
曰:是不难!北省地平旷,按昭穆可葬多棺,得一吉地,故数代富贵,或数房同时富贵。南省山龙结穴于窝钳乳突,其小者仅可容棺,稍偏,必侵界水,势必一代之后另扦一穴,得地则可,否必败矣。故南不如北,地势使然,理气原无别也。
三十问曰:昔人有言,葬得吉地之后所生之人方是贵人,若已生之人,后得地者与伊无涉,其言是非?
曰:得吉地,生贵人,其言甚是。若人已生而得地,不能与伊无涉。余前所云地能催富贵丁寿者,正催已生之人也,岂可云与伊无涉?试看人当正盛之时忽葬凶地,其人立见败绝,岂非明效耶?
三十一问曰:吾子之形势必用理气之对待,然则子龙必用午水、乾龙必用巽水矣?
曰:不能如是拘泥!所谓对待者,用法中秘妙,难以显言。但子山午向,既以子为山,则山必有化生脑,既以午为向,则向必有小明堂,此穴内之对待也。穴后有主山、父母山,则穴前有中明堂、外明堂。所以《宝照经》云:安坟最要看中阳,宽抱明堂水聚囊;出峡结成玄字样,朝来鸾凤舞呈祥;外阳起眼人皆见,乙字湾身玉带长;更有内阳坐穴法,神机出处觅仙方。是言形兼言气,是言水兼言山。俗人不知,遂谓元空只是水法。
三十二问曰:主山端正,龙虎均齐,水出当面,是真对待。倘有龙来作案,虎来作案,水必有到左到右之别,其对待当何如?
曰:善哉问!任他到左到右,而结穴处,后必有脉有脑,前必有微茫水小明堂,先于此处认定真对待。至于到左到右,乃本宫之内水口,察其理气合得何元何运,运吉则吉,运凶则凶,在左属长房,在右属小房。俗人每谓有龙则长房发,有虎则小房发。殊不知吉水在左,虽无龙而长亦发,吉水在右,虽无虎而小亦兴。凶水亦然。曾见《人子须知》书内有一图云:有龙无虎,大江在右,小房大发。渠无以自解,忽悟云:水缠即是山缠。自以为奇。殊不知山阴也,水阳也,以水为山,将阳作阴,呼男代女,岂不令人笑煞?
三十三问曰:南省山龙多系龙虎作岸,或近山远山来作朝岸。北地平阳,四望空廓,有一水横过,略一湾曲,即就湾曲处而立穴者;或一水直流,旁有一水插入,即就其合入处而立穴者;或水横过,左有一水插入,右有一插入,中间一块方平如几,即就其中而立穴者。既无化生脑,又无小明堂,到此地位,毫无把握,当如何安置对待理气?
曰:一水横流谓之静,略一湾曲谓之动。水虽直流谓之静,有水插入即谓之动。阴静阳动,静则死而无用,动则生而有用。形既动矣,气即随之。察其属何卦,属何元运,乘其生旺而扦之,无不利者。内中自有一个对待,在人见其不似山龙之易寻,只见其依水点穴,故谓蒋公元空是看平阳水龙之法,殊不知其同一理也。且元空自古有之,非蒋公所创造,乃自蒋公标而出之。世之谤元空者竞直指蒋公,殊可笑也。
三十四问曰:平阳之内外水口当如何看法?
曰:于贴身处有三叉交合,即以三叉交合为内水口。自穴上看其来水初见之处与去水不见之处,为外水口。《天元五歌》所谓“去来二口死生门”是也。至于水从前过,有停蓄,有转折,或岸有崩缺之处,皆谓之动,俱主人之祸福。穴上不见者不论。
三十五问曰:水既横过,又有去来二口,焉能尽合元运?
曰:有尽合者,则房房皆利。其边合边不合者,则房分中有利有不利。然气运有往来,故有彼此互为兴废之不同。
三十六问曰:房分公位之说各有不同。张九仪云:“孟在左,仲在向,季在右,四在孟仲之间,五在坐山,六在仲季之间。”若七子八子,则何处安顿矣?《透地灵》又云:“左砂属长,右砂自右肩为二,往下数去,至砂尖为止,不拘多少,皆在右砂。”三合家以长生为长房,一顺轮排。或以孟左季右之法,诸家之说不一,究应如何为是?
曰:余初亦用此考验多次,均不合法,惟孟左仲向季右之说尚是。若四子五子与十子者,均无定准,不得已,随地考核,久乃透彻。盖从左往右排去,不拘多少房分,各占一位。仅一房者,四面均归之。两房者,一居左,一居右。三房者,则孟左仲向季右,如张九仪之言。七房者,左为长,往右排为二为三,其第四房正在向上,复往右排为五为六,其第七房居右之末。如有九房,则长居首,九居末,其第五房正在向上。若有十房,则五在向之左,六在向之右,屡试不爽。又从覆验中考得者,如其人未葬时,或长房已死,则葬坟之后次子居长,如长房位上有吉凶,则代长当之。如有多子,已死数人,即以葬坟之日,照现存几子,孰为长,孰为仲季,按公位排算。此皆古书所无者,今特指日,亦当以真理气断之始验。若以三合辅星等法胡猜,仍是百无一验。
三十七问曰:士大夫家以读书求名为重,将葬亲大事付于术士之手,今聆吾子所言,纯以《周易》为主,然则地理非小数也?
曰:《周易》包罗万象,大者不外乎天地人三才而已。通天文者可以知四时代谢、水旱灾祥以养生,明地理者可以知九运往来、趋吉避凶以立命。人能为贞吉之君子,勿为悔吝之小人,以与天地参。孟子曰:“惟送死可以当大事”。谁谓地理为小数耶?彼术士既无真实学问,不能不苟悦取容,望门求售,无怪乎富豪役之如同厮仆!道以人卑,故以末流小数视之。
三十八问曰:天文地理人事,即此地理以配三才乎?
曰:何尝不是?大龙大干到头处形止气蓄,钟灵毓秀,以诞帝王圣贤。大江大河回合处建都设邑,控制八方,以居君国卿相。得其气运则国泰民安,失其气运则时衰世乱。人但知万事皆由天定,孰知地理亦有主持乎?迁豳卜洛,晋绛楚郢,国之兴废因之。若山川险阻,战守所凭,土壤瘠肥,农桑所恃,乃孟子所谓地利,非地理也。
三十九问曰:地理所关者祸福,世人遂因求福而后谋地,至有道学先生力矫其弊,遇地即葬,可以为世法否?
曰:坟犹树根也,人犹枝叶也。有地脉处,则根肥叶茂,无地脉处,则树瘦枝枯。若以安祖宗之骨为念则可,若以邀己身之福为心则不可,盖人事之臧否乃阴地之征验也。若以世无名师,徒乱人意,不如自择避风避水干暖之地则可,若故欲矫俗随意,从省埋葬则不可。如程邵朱蔡,非大贤耶?而于葬事其难其慎,亦不过欲安先人之灵,尽其心焉已尔。
四十问曰:南方有高山、大垄、平冈,北方有平原、平阳,水乡有平洋,而高山大垄平原居高临下,则多干流。平冈坦缓,则多水绕。平阳宽,则以沟以路为用。平洋低,则就水立局。其理气异同?
曰:高山大垄平冈平原不过有高峻平坦之异,而开幛过峡、成局结穴、朝案护砂俱是一样看法,有水无水是一样用法。俗眼不知,每以穴高水低为嫌者,谬也。平洋之地,行龙处虽不见有龙,而两水相夹中即是龙;结穴处不见有砂,而水湾即有砂湾,砂绕才有水绕。所谓两山之间必有水,两水之间必有山,正是谓此。若山垄冈原,何用说耶?其平阳以路为用者,路必深至数尺,浅者亦必尺余,依形就气而用之,一样发福。倘深不满尺,即或用之,亦无效验。所以然者,行龙结穴乃阴气所凝之处,溪涧沟路乃阳气所行之处,阴逢阳界即止,山环水绕即是阴阳交媾、天地钟灵毓秀之区。山、垄、冈、原、平阳、平洋都无二致,虽举天下之地不能出此围范。
四十一问曰:理气纯以九运为主,又以年月日时为用,为克应之期,其八干四维十二支将无用耶?
曰:伏羲画卦,只有八卦,其十二支亦上应天之舍次。古人制造罗经,分析八方为三八二十四字。子午卯酉所占之位即坎离震兑之宫,子坎同是水,卯震同是木,午离同是火,酉兑同是金,故用子午卯酉,不必更言坎离震兑也。乾坤艮巽正当十二支之隙,又是本卦正位,不必更假名字。其子午卯酉左右隙处,以壬癸属水,故附于坎宫;以甲乙属木,故附于震宫;以丙丁属火,故附于离宫;以庚辛属金,故附于兑宫。原属一体同气之义,甚属显然。后人从而穿凿,甲不为木而纳于乾金,乙不为木而纳于坤土,如此等类,使五行各失其性。甚至甲或附于寅而为寅午戌局,或附于卯而为亥卯未局,以至有乙丙交而趋戌,辛壬会而聚辰,土牛纳庚丁之气,金羊收癸甲之灵,生旺墓库,左旋右旋,令学者至死不悟。其实所系者全在乎元运与太岁所缠之宫主之。如一白坎当令,即地支之子,逢太岁在申子辰午四年应之。子年为填实,午年为冲动,申辰为催合,吉则应吉,凶则应凶。如犯一支则四年应之,犯二支八年应之,犯三支则十二年中无休歇矣。独乾坤艮巽四宫之内皆得地支两位,冲合填实当有八年。遇吉砂吉水太岁值年,世人见其发之速而且久,莫知其所以然,遂呼曰:“乾坤艮巽号御街,四大尊神在内排。”不问气运之得失,故乱用之。一遇凶祸,又呼乾坤艮巽为杀人黄泉矣。
四十二问曰:大运六十年,小运二十年,何以一白有百六十年,二黑有百四十年,三碧有百二十年之说?
曰:一白与九紫相对,必九紫当运,则一白之地方败。如上元甲子甲戌二十年,一白正当运大发,至二黑三碧运内,则一白尚有余气,故仍发;至四五六七八运内,运虽过亦无凶,故云一百六十年。若甲申甲午二十年,二黑主运固发,在一白运内,同是上元,已可用之;二与八相对,交八白管运即败,故云百四十年。若甲辰甲寅二十年,三碧主运,交一白运已可用之,至本运大发;三与七相对,交七赤管运三碧始败,故云百二十年。中下二元之地皆仿此。总之上元六十年,三运之地皆可用,必至本运而后发耳。中下两元之地用法同此。
四十三问曰:巽乾于中元运内,何以各五十年?
曰:各卦本运只二十年,惟中五运二十年,前甲申十年属之巽,三碧运内四绿之地已可用,故有五十年。后甲午十年属之乾,七赤运内六白之地尚有余气,故亦有五十年。然一白九紫两运之内,四绿六白之地亦各有二十年旺运,用得者大发,用错者大败。此一说惟李师知之,余考验之,信然。
四十四问曰:“五行一诀非真术,城门一诀最为良。”何所指?
曰:即穴后入首束气之处,与穴前放水出口之处也。乃形势兼理气而言,对待元运皆在于此,吉凶祸福之柄亦无不在此。
四十五问曰:“天机妙诀本不同,八卦只有一卦通。”如何谓之一卦通?
曰:本是说得明明白白,被后人越解越错。竟有说是以此一卦去通那八卦,以至愈迷愈谬,盖为理气言也。所谓一卦通者,乃是当运之一卦用之最吉,谓之通。言八卦不能皆通也,即余前篇所云某卦之当运二十年是也。
四十六问曰:何谓“合得天心造化工”?
曰:世人但以点穴处横直度量,十字相交为天心,又以明堂水聚处为天心,是形势之天心,非理气之天心也。理气之天心乃某元某运管事,则某元某运即是真天心。识得天心,以此察人间祸福,用此趋吉避凶,夺天命,改造化,全系乎此。即以此运入中,按阴阳顺逆飞吊,所谓“颠颠倒”者,所谓“星辰流转要相逢”者,又用中之用,不经口授,乌能知之?
四十七问曰:凡结地之处,或数十里而结一穴,或十数里而结一穴,或三五里而结数穴者不等。究之遍地皆人所葬,不尽得穴,小康者有之,自给者有之,亦不皆绝,子孙相继,间有繁衍者,地之力耶?运之力耶?
曰:其地虽不得穴,亦必地势高燥平稳,无凶砂恶水冲射,即能自给。有得运低小,砂水顾照,即可小康而子孙繁衍矣。然亦当以人事参之。倘其人庸懦,纵有吉砂旺水荫坟,亦只平平。倘其人勤能,但无凶砂恶水侵坟,亦足自立。此以天时地理人事参合之妙,千百中不爽毫发。
四十八问曰:继父之坟,能发承祧之子乎?
曰:何独不然?试观人家不利女丁者,或产难,或淫奔,不特其女应之,即其媳亦应之。虽庵剎、寺院、僧道之坟,尚能荫其招养之徒,岂有继父不能荫承祧之子孙耶?但媳之吉凶,母家与夫家参看,而承祧子之吉凶,亦当本生与过继者同看,俱关系两家故也。
四十九问曰:今人皆欲谋大地,甚至谋得极不堪之地,转不若不求大地,得一干暖之地,无凶砂恶水冲射,用之好否?
曰:较之胡求大地而得祸者亦不失为中策。但贫人得之仍如是贫,富人得之仍如是富。地稍有一分好处,则富者必加一分富,贫者必减一分贫。倘地有一分坏处亦然。勿作妄想,但求安亲,劝得痴人醒,亦是无量功德。
五十问曰:北省人死,即殡即葬,南省人死,厝棺不葬,甚至停留数代,积累十余棺,以待图谋风水。所厝不吉,遂愈久愈贫,至不能葬,或夭绝无人,固毋论矣。间或有力者,一举而葬数代之坟,其吉凶当如何断?
曰:只看其现在之人近身父母之坟,与远祖之坟同吉,作吉断,同凶,作凶断。若远坟吉近坟凶,仍作凶断,远坟凶近坟吉,仍作吉断,近者最要故也。
五十一问曰:越是富贵人,越喜厝棺不葬,彼意谓得力于远坟,姑厝新棺,或在野或在家,以为无碍,何如?
曰:毋论远近,只看头上一棺——不拘坟厝——最为紧要。如父母在,即看祖父母之停葬处,祖在则看曾祖之停葬处,依运断之。虽停棺在家,亦与坟厝同,察其祸福,如掌上观纹。世人每以近棺未葬,有吉有凶尽归之远坟,岂不大错?
五十二问曰:尝见淮水以北有筑围墙以葬坟者,其法何如?
曰:余亦曾见之。惜乎彼所用者俱是三合辅星之法。若依元空理气用之,其力亦不减于真结,此平阳权宜之计,如水乡平洋亦可用之。盖平阳平洋,无砂绕护,四望无收,择得高燥宽敞之地,立穴于中,去坟四五丈,筑墙齐肩,四面围之,隔却凶砂恶水,令坟上不见,开门于元运当令之方,照水口城门之例,亦能发福不替。
五十三问曰:坟地既可筑围,则建楼阁屋宇以当护砂,挖池塘沟渠以为界水,亦有效耶?
曰:尝见人家阴阳二宅之傍,别家改造屋宇,穿浚沟渠,而此家败者忽然而兴,盛者忽然而衰,非职是之故欤?彼既有关乎祸福,则依运而造者,正所以夺天命、改造化也。若于四邻之坟宅无碍则可,倘有碍于四邻坟宅,恐伤天理,切不可为。
五十四问曰:据《宅法举隅》所云,天心一卦,四十八局,门宅层间,内外六事,条分缕晰,备极详明,吾子尚以仅知阳宅少之。然则阴阳二宅,用法不同?
曰:阳宅重局不重龙,重门不重山,其起卦挨星之法,最重是向。移门改路只在土木之工转换之际,气因门路而入,吉凶随之。若阴宅山法,先在寻龙点穴,然后立向消水,纯是天成,一些差池,断送人全家性命。彼朱旭轮乃无锡人,与章仲山同里,又先后俱是道光年间人,且是诀非传不会,虽蒋公尚称其师为无极子,彼二人著书不言其师为谁氏,已属忘本之人。广陵人曾向余言章仲山游维扬,巨族争延之,徒手得谢礼万余金,不曾与人葬得好坟,乃熟于理气而昧于形势者也,是以因章而疑朱,恐其仅知挨星之法而昧于形势耳。
五十五问曰:《天玉经》云:“乾山乾向水流乾,乾峰出状元;坤山坤向水流坤,富贵永无贫;午山午向午朝堂,大将值边疆;卯山卯向卯源水,富贵石崇比。”诸解不一,虽蒋公亦未切实指明?
曰:此是说形势、说方位而暗言理气秘妙于形势方位中也。至于状元、大将,亦不能拘泥。但乾为八卦之首,又其方为天门,遇龙穴砂水极真极美之地,得元运,又有文魁二星会合,自然出状元,倘稍有不的,亦可出科甲,不能抡元也。但“乾山乾向水流乾,乾峰出状元”,其乾字上当下一或字,或乾山,或乾向,或乾水,或乾峰,必遇文魁二星会合之年月始然,否则富贵而已。其余七山,皆是如此。不仅乾山、午山、卯山、坤山四卦已也。但峰秀水曲者贵,峰肥水大者富。出人物俊秀浑厚,亦在此上分。余曾见直隶蔚州李氏葬地当出文状元,其家习武,竟中武状元,可见习染使然,地亦无如之何矣。曾见人家藏伪造之元空,珍为秘本,其解“乾山乾向水流乾”云:“后天乾上来龙为乾山,朝先天乾为乾向,身坐后天之坎,以先天坎上之水为乾水,或用飞吊挨排,由坐山挨起,由向上挨起,由来水挨起,由水口挨起,看乾所泊之方为乾山乾向水流乾。”种种谬语以乱真传,殊可惜也。
五十六问曰:南北各省,竟有荒陋州县,从古迄今,不能出一伟人,亦不出一科第,何其凋敝一至于此?
曰:大凡名都巨邑所占者皆风水之区,一要城池得地,二要官署合宜,三要文庙合式,四要书院培养英才,五要土著人士立志向学,再有醇儒指教,自然人文蔚起矣。不然,既不向学,又无指教,科第功名焉能从天而降耶?如余所谓龙穴砂水文魁会合之处,岂百里之邑竟绝无一有?有是理,有是事乎?如近世河间人多阉宦,石埭人多衣工,抚州人多书客,溧水人多药商,曹州人多响马,南阳、颖州、寿春多掖刀捻匪之类。盖由比屋邻居见闻如是,所行为竟如是矣。岂有天成山水专出宦者、衣工、书客、药商、响马、掖刀、捻匪之地者耶?朱博短衣,齐变楚俗,其教化原在人也。
五十七问曰:世有龙穴砂水并无暇疵之地,不惟不发,甚至败绝,是何以故?
曰:此即是不明三元理气,尽据形势之美好,不待合元合运之时,而即迁葬。吉气未到,凶煞先来,故败绝相寻,遑云发福。彼世之舍理气而专尚形势者,可不惧哉?
五十八问曰:坟地以元运判兴废,既凿凿有据,在未葬之时尚可趋避,设若已葬得运之地,忽交失运时,将举其坟尽迁之耶?何以未见古人有是事者?不特不见有是事,且有自上元发至下元而不败者,是何以故?
曰:理自在,但人不知耳。如今日我明明指出得运失运之效如是,世固无改迁之理,而彼自得运至失运之时而败,亦不过懵懂受之而已,初未尝幸免也。亦有三元不败者,并非上元一坟能管至下元。盖百余年间,人非一代,必有新坟。乃上元有上元之老坟,至中元又遇中元之吉坟,即至下元又接葬下元之新坟,所以能如是悠久。此非积善之家、有大福德之人不能。
五十九问曰:世有古仙师钳记之说,预定大地将如何发逹,并未言当在何运发?
曰:钳记之说间亦有之,彼不过据龙穴砂水之美好而言,固未尝言元运,亦未尝言不须元运。且元运之名,古师隐而不宣。自大鸿氏出,虑伪术之混淆、贻害世人,故将元运特表而出之,原属一片婆心,俗子既不能窥其堂奥,遂以为骇见骇闻。又有一种,慕其名,不得其传,自创一解,惑世误人,致令谤元空者纷起,从此元空一道又复难明真伪,殆天不欲斯人尽闻妙道而生此种种魔障于世间耶。
六十问曰:钳记之说,果可信否?
曰:有可信,有不可信。其可信者,古仙师游踪所致,见有美地,未遇可葬之人,特留钳记,以待将来有德者。其不可信者,乃俗师受贿巿奸,假托钳记,以行诈欺愚。且古师钳记最著者莫如郭景纯、刘伯温,皆抱负王佐之才,杨筠松、赖布衣,皆高蹈隐逸之士,旁通杂术,偶一为之。非若近世术士,专挟南车,游说富豪之门,惟知哄骗衣食者,捏造钳记,饰绘图形。不如此,惑人不动也。真识地者,何必钳记?
同治甲子之岁,余为《辨惑》六十条,嗜痂者遂传抄批玩。有二客贸然而来,款门而问曰:“近读子《辨惑》一书,洵属见所未见。然既著书以传世,何不直指真诀,使世人如暗室见灯,穷途得路,讵不快欤?何以作半含半吐之辞?非辨惑,是滋人之愈惑也!乌用子辨为?”曰:“所谓辨者,为人之惑于邪说,特辨之使去其惑耳。”客曰:“今既熟子之辨矣,是以造庐而请其真诀,可得闻乎?”曰:“余昔者足迹半天下,谒貲致敬,久而乃得。今君欲于立谈之顷即思得不传之秘,夫夺人财者谓之盗,君直欲抉吾之肺腑,乌乎可?”客曰:“非谓是也,以子之辨,必示人以真知灼见。夫道莫大于圣贤之学,其为书也,惟恐人不知不明,如子之言,是惟恐人能知能明也。”曰:“圣贤之学乃庸言庸行之常,化不善而止于至善,纯是顺乎天理。若元空真诀,有斡旋造化之权,使善人得之以获福,尚是顺天理,使不善人得之以邀福,直是逆天理。逆天理之事,敢为之耶?且礼闻来学,不闻往教,即令学者不似余畴昔待师之诚敬,尚不可得,岂更显然著之于书,不分善恶而语之哉?投明珠于浊水,置美玉于污泥,愚者视之等于沙砾,智者惜之,将罪其投置非人矣。君谓余秘而不宣,吾宁受隐秘之诮,而不敢受投置之罪也。”其一客惭愤而去,一客屏息足恭而前曰:“诚如是言,将遂终不传欤?”曰:“非也,适所与言者,不自揣之人,将以地理济其私欲者也,余是以拒之。苟能体善善恶恶之心,则人人皆可预闻真诀,是地理与天理为一也。余曷能终秘之哉?难其人耳。”遂相与问答,复得四十条,续纪于后焉。
六十一问曰:青阳桂丹崖,讳超万者,精三元。昔未第时,居京寓,必改易其门路,后由两榜即用,其居室每月必迁移,竟以观察在闽,秉臬权藩而终?
曰:余初入都,即知其名,惜未见其人。而测其所行所为,必其坟已得地,彼又以挨星法施之阳宅耳。其改易门路以求中者,即前所云取文魁二星会合之处也。其每月迁移居室者,是取生旺之气以趋吉避凶也。又闻其建造宗祠之后,侄中武举,子点庶常,殆亦深明体用作法,方能如是。
六十二问曰:千里寻龙,到头一穴,而各书或云过峡高则穴结高处,过峡低则穴结低处。或云岸山高则穴高,岸山低则穴低。或云看龙虎二砂以定穴之上下,或云以八卦九星五行以定金之浅深者。究竟如何点穴法?
曰:从峡山上定穴者乃术士恶习。夸张其辞,于步龙时预决穴之高低,即至到头,勉强牵就。此等之人,余屡见之。以岸山定高低者,恐其高压,故岸高则高点,岸低则低点。若岸山远,虽高何嫌?以龙虎定穴者,倘本身无龙虎,将如之何?至以八卦九星五行定穴者,更属迷谬。盖地脉生动,比之如龙者,特因其起伏摆折而云。试看来龙祖山粗雄,跌峡一次,则山渐秀嫩,愈跌俞佳,即至结穴,山形土色全异,而灵气聚矣。如无跌断,必左右摆折,遇摆折处,必分枝开帐,以泄煞气,大则为蒹葭枝,小则为水木芦鞭之类。即至结穴,砂缠水聚,而生气凝矣。如是乎窝钳乳突之形成,浮沉高低之法定。若是小小窝钳乳突,是为少阴少阳,即在其上点穴,本无疑义。倘窝钳宽大,是为老阳。老阳不可用,须于老阳中觅少阴,又当于窝钳中求乳突,即为少阴。倘乳突肥大,是为老阴。老阴不可用,须于老阴中觅少阳,又当于乳突上求窝钳,即为少阳。若大窝钳中无乳突,大乳突上无窝钳,又有求晕之法。窝钳之晕,如人心坎中跳起处,略有一点高影,是一阴初动,似有似无,便是穴晕。乳突之晕,如小儿囟门上吸动处,略有一点低靥,是一阳初动,若隐若现,便是穴晕。立穴于此,自然水朝砂应,龙绕虎驯,其巧妙处,暗合天机。俗师动云寻龙点穴,岂易言哉!岂易言哉!
六十三问曰:山冈寻龙点穴之法尚可习见习闻,其平阳平洋寻龙点穴之法仅见《水龙经》具其图形,究未显言其所以然,点穴理气之法?
曰:大江以北,东至齐,西至秦,北抵幽燕,平阳居十六七,平原居十之二三,高山大陇仅十之一二,而葬山者甚属寥寥,无不从事于平阳平原之地。然北人俗厚质朴,业青乌者无几,盖不善作欺人之事。不似南人诬罔诡谲,竞挟南针,自称妙手者之多也。至其寻龙点穴,亦无真知卓见。大约依局定穴者居多,其得穴与不得穴、发与不发亦在人幸不幸耳。余与李师游,其看平阳之法,于绵渺一片之处细察地气之隐隐隆隆,如人肉上之筋、皮中之脉,若有若无,高一寸为山,低一寸为水也,有帐盖也,有迎送也,有过峡也。有入首至结穴处或以水、或以路、或以低浅之地缠绕交护,龙穴砂水样样俱全。其穴形亦分窝钳乳突,窝大窝小,求突求晕,一与看山法同。总要乘得元运生旺而用之,其发可翘足而待。至若平原,在原下望之如同高山,及在原上则低平如掌,一望无际,与平阳无二。其结穴处有在原边者,有在原角者,有在原尽头者,有在原之中者。若在边者,则下临崖岸,彷佛大江大湖之傍,必左右有沟渠插入交汇,即在其交汇气聚之处立穴。其在角者,彷佛大小转湾处,形象圆净,理气清纯,即在其圆净清纯处立穴。其在尽头者,则原势渐低,亦有枝脚作龙虎拱卫,与高山大陇干流结穴相类。其在原之中者,四望不见边岸,有沟渠则就沟渠,有路水则就路水,其认脉审穴仍与平阳同。此皆从来无人细辨者。
六十四问曰:江浙尽属平洋,六朝以后,代出名流。而看平洋之法,可得闻欤?
曰:平洋遍地水田,皆人力潴蓄者耳。当其未开田以前,亦与平阳同一类也。今虽已改地为田,其有龙有砂处田必高,其界水处田必低,过峡处田必低窄,开帐处田必横宽,其结穴处,高田为砂,抱护于外,低田为水,环绕于内。结穴之田,高不过砂,低不侵水,相度形势,或深葬,或浅埋,或培土结盘,以迎生旺之气运,作用之妙,存乎其人。亦必积善有德之家乃肯为之施力耳。
六十五问曰:人咸谓元空之学,只重理气,不重形势。今闻子言,重形势莫精于元空者矣,何以习三合者诋之不遗余力?
曰:是有故焉。元空之学可以挽回造化,必择人而授,必择人而用,则术者不得其门而入,不得不挟三合以求食,遂以诋毁元空为能事。俗人无知,助之诽谤,而元空家怀不世之秘诀,方晦迹韬光以避世俗纠缠,无心与之分辩,亦不屑与之分辩。彼皆自作自受者,盖天也命也。
六十六问曰:高山大陇,平原平阳,认龙点穴,既如此其真且的,宜乎古今名师扞葬皆当在大干、大枝特结之处立穴,乃考之殊不尽然,其旁城借局,牵就用事者甚多?
曰:是亦有说。或正龙正穴当未可用之时,用之恐致祸,不如就其偏侧可用者用之以邀福。或其葬家德行浅薄,不欲逆天以行事,姑以其次者应之。盖以年代人事,细询之自见。
六十七问曰:元空之术,不云可以此行善积德,何以又有不轻为人施用之言,岂不自相矛盾?
曰:所谓行善积德者,乃遇人家丁稀寿促,宗嗣垂绝者,为之扦一丁寿之地;遇人品学优长而贫困不售者,为之扦一富贵之地;遇人世代仁厚又逢大地,理应指示。或其人世无大恶,身遭奇殃,为之转移,化否为泰。只要其人敬信,不取谢金,是谓之行善积德。倘其人挟富挟贵,阴骘全无,希望非常福分,以利为饵,远近奔趋,若此等人,决不轻为施用。余亲见李师为一亲王看生茔,微嫌地狭。王问其奴曰:“傍是何人地?”奴曰:“民地也。”王曰:“可将我之界移过去!”李师怒曰:“何不以价买,而夺民之生产乎?”怫然登车而归。王踵至寓谢过,李师却聘不顾,星夜命驾回里。元空门中,专以救人济世为念,视王侯与乞丐均人也,岂在富贵贫贱上分向背耶?
六十八问曰:旧坟旧宅改向改门,可以转祸为福否?
曰:阳宅能,阴地不能。阳宅以门路通阳气出入,故门路在衰败之方不吉,可移就旺运之方,则化凶为吉矣。至若阴地,以水口为门,以元辰水为路者也。若土塚之上,立碑为向,非门非路可通出入,仅将其碑改立一向,焉能转移祸福?此皆鄙陋俗师希图谢礼,登人之山即令其改碑换向,入人之宅即使之搭灶修方。千人一辙,无不皆然,揆诸其心,原属为己,非为人也。而阴地之可以更改者,惟平阳以路为水或小小沟渠立局,可以改就旺方,如阳宅之改门改路。盖阳宅之门即水口也,路即水气也,平阳之改水口沟渠与阳宅同。或四围置墙安门,迎生就旺,亦是此意。若系山垄冈原,砂缠水绕,高低显然,天地生定,无可改移。岂扭转一碑即能免殃造福耶?喜为是说者皆三合洪范拨砂辅星之流,以二十四向为主,改一向,则满盘之生旺死绝全变,请以理度之,岂有一片石碑能使龙穴砂水、天地之气随之为吉凶乎?不待深究,而可知其罔也。
六十九问曰:昨曾同游三处,坐向砂水皆同,何以一处指其发富缓而败亦迟,一处指其应富豪而子孙不孝,一处指其主富贵而闺门不洁?退而询之,皆然,是从何处分判?
曰:即从形势理气上分判。其发缓败迟者,来龙懒坦,向中又是干流。其富豪而不孝者,来龙粗雄,向中又见反水。其富贵而闺门不洁者,来龙有峡有帐,向水又见之玄,独于龙虎之内皆是冲田,左手辰巽上有水塘一口,右手酉辛上有水塘一口,乃外局美而又得运,内水杂而又失运,以至有此。三合家,只知生旺墓库,看水来去,岂知有败运之水在内,为害匪细。倘是合运之水,当作吉断矣。举世懵懵,乌足与语?
七十问曰:据谈阴地者,则以斡旋造化全在阴地,而不管阳宅。其谈阳宅者,则以挽回天心全仗阳宅,而不顾阴地。以二者较之,孰为重轻?
曰:阴宅犹树之土壤也,阳宅犹树之雨露也。若植根肥壤,纵雨露愆期,其枝叶暂时憔悴,终久滋荣,乃阴地佳、阳宅否者是也。若植根瘠区,纵雨露调匀,其枝叶暂时繁华,终必枯槁,乃阳宅佳、阴地否者是也。如此譬之最为至当。细考二者之力,阴地当居十之七八,阳宅当居十之二三而已。
七十一问曰:《阳宅书》中有云:“人家子孙不旺者,迁其父母之床,其子孙即旺。”有验与否?
曰:所云者老八宅之法。迁其父母之床于生气延年天医之方耳,不能十分效验。余元空术中亦有是用法。盖床乃生人八尺之穴,二六时中有六时坐卧其上。死骨之塚尚可荫其后人,活亲之床岂不能荫其子息?余曾试为两人催,入泮甚准。
七十二问曰:挨星之法既少真传,如是乎三合家有三匝贪狼之挨星,有辅星游年翻卦之挨星,元空家又有各种之挨星,独范宜宾之挨星图,《风水》一书中遵之,《地理录要》中收之,《地理三字经》极赞之,然则挨星图近乎真耶?
曰:是则是,非则非,焉有似是而非、近乎真之理?徒足以乱真耳。其所分者,子午卯酉乾坤艮巽八天元、寅申巳亥乙辛丁癸八人元、辰戌丑未甲庚壬丙八地元从山挨一局,从向挨一局,共成四十八局,将贪巨禄文武破辅弼挨加天元之八方、地元之八方、人元之八方,以廉贞入中,惟有八星左旋右旋,以贪巨武为三吉,挨加于砂水之上。倘有如是地,即如是挨。此法与生旺墓库、游年翻卦死板格局有何分别?真正挨星诀法,虽《钦定协纪辨方》中亦仅存三元九星之文,不得所用诀,附刻存之,以备参考。以国家之旁求博采,亦只与之以文,不语之以诀,足见前贤之秘,一至于此!
七十三问曰:蒋公罗盘,四正卦每卦两阴一阳,四隅卦两阳一阴,蒋公立法如此,范氏阳顺阴逆依法挨加,其错在何处?
曰:蒋公所谓阳顺阴逆者,谓各宫阴阳当是如此,以此为法,非死定在本位者。如二黑运内,二黑入中,一白在巽,则辰巽巳三向,要用一白壬子癸之阴阳,不用辰巽巳之阴阳。三碧在乾,则戌乾亥三向,要用三碧甲卯乙之阴阳,不用戌乾亥之阴阳。八宫九运皆是如此运用,元妙无穷,兹特举天心正运、下卦起星之大纲。若误信伪术,此处一错,则满盘皆错矣。
七十四问曰:罗经有中缝正三针,今蒋法只用正针,其中缝二针竟无用耶?
曰:余昔曾学三合,读《罗经解》,研究三针作用,历试之,皆不及三元之验。虽三合有正针偏东三分之说,而缝针向西又不在三分之上,西洋土圭测影,亦有正针偏东之说,其缝针既不合正位,且用之无验。蒋公用正针,试之既灵,一依正针为是。至于中针,益偏往东,更属不经,毋庸置议。正针之源始自黄帝周公,中缝两针托名杨赖,以之惊愚则可,施之于用,则误人多矣。
七十五问曰:赖公二十八宿拨砂法,铅弹子穿透真传,张九仪专成一家之言,极夸其神奇,痛诋元空为无用。其拨砂法果有验否?
曰:余昔亦学之,及乎既明元空之后,考覈之,终是合得元空之旺砂则吉,不合者不验。而其中最不经者莫过于日月之八宿。凡二十八宿,周布于罗盘之四方,每方七宿,以木金土日月火水七政配之。按天文书,日月自有日月之本性,张九仪以房虚昂星四日宿为火,已属牵强,月则与水同类者,心危毕张四月宿亦指之为火,遂谓火星当有十二宿,用之最利。彼特不自知其谬误而极诋元空,多见其不知量也。
七十六问曰:俗称“黄泉水法”云:“八个黄泉能救人,八个黄泉能杀人”,其能救人杀人,莫非即是元空?
曰:玄空诚能救人杀人,却非是黄泉。其黄泉歌云:“庚丁坤位是黄泉,乙丙须防巽水先;甲癸向中忧见艮,辛壬水路怕当乾。”不过庚丁向不宜见坤水,乙丙向不宜见巽水,甲癸向不宜见艮水,辛壬向不宜见乾水而已。使见之而吉,则呼为救人黄泉;见之而凶,则指为杀人黄泉,全属反复无凭之言。又有解作来水为杀人黄泉,去水为救人黄泉,纯是胡猜乱摸而已。若依元空,只取天地生就之形势,往来消长之气运,立向消水,不问其为黄泉也。
七十七问曰:乾坤艮巽四黄泉,既不足为凭,又有乾坤艮巽四御街,亦不足为据。则元空之可凭可据者何在?
曰:即以庚丁坤位是黄泉而论,庚在七宫,丁在九宫,坤乃二宫。若作庚向,使向中之水兼见坤流,是由七兼二也;作丁向,使向中之水兼见坤流,是以九兼二也。依元空论之,既非一元,谓之驳杂不纯,再交凶运,焉得不败,焉得不杀人?若庚丁向水,专在坤宫,左不兼丁,右不兼庚,清纯不杂,再交吉运,焉得不兴,焉得不救人?若坤向见庚丁水亦如此。所以谓之御街,乃水法清纯,又乘吉运故也。倘乘凶运,一样为祸。其犯驳杂者,乃七九得运,二宫失运之时,即至二宫得运,七九为失运之时,永无全吉之日。彼不知所以然,遂呼为杀人黄泉而已。
七十八问曰:古今帝王无数,焉得如许天子地以葬之?
曰:葬天子者非天子地也。如世胄创业之家,其起初必是一大富贵之地,可自白衣而致卿相,以后有一平稳之地即可保其一代富贵。帝王之地亦然,必其头一代帝王之祖,若父葬于正干正穴,真帝王地,生得帝王。开基建国以后,但得龙真穴的之地,合元合运,自然四海升平,万方底定矣。古今来,惟中干龙、北干龙所出帝王能混一宇内。中干龙,昔连泰岱,今隔黄河。南干龙则割据及草窃而已,虽建国亦不能久,史鉴具在,可为证也。
七十九问曰:平民地有吉凶,关乎一家,帝王地有吉凶,关乎天下,使处扰乱之时,平民地将无权耶?
曰:不然!当贼寇纵横之际,其地吉者,虽频遭劫掠,终能获全。其地凶者,虽远避他乡,不遇杀戮,亦入死亡。此亲目所击之事,非徒托空言欺人者。彼言地理者,曾有留心考验如是者耶?
八十问曰:阴阳二家之言既如是矣,至临事之时,无不慎重选择,谓选择稍差,能使阴阳二宅转吉成凶,减其福力。其擅选择之长者,夸大其辞,直谓选择之法只须动土修方,可使凶地凶宅立致吉祥。倘三家之言并行,将何所适从?
曰:阳宅之力不敌阴地之半,于第七十问已详言之。而选择又其末焉者矣。其大略,避却太岁三煞、岁月日时之空破与化命祭主之刑冲克害足矣。至若七政四余选法,分恩用仇难以为扶助趋避。杨公造命歌备言其旨。而远省僻县,台历难致,精者甚稀,即或用之,转滋诧异。乡曲愚人,咸奉《鳌头》、《象吉》等书,拘泥各种不经之神煞,虽有《钦定协纪辨方》辟其谬妄,而庸俗信之自若。余遍考新旧名墓以及村落坟厝,只据形势理气以决祸福,无不了然,并不问其何月日时神煞吉凶,可见选择之力不敌二宅之形势理气。且世家巨族,高碑大塚,其选择非不慎重讲求,何以葬非其地,子孙不免败绝?其历代王侯营兆,非不有司天太史为之详审,何以葬于凶地,补救无灵?其惑不待辩而自明矣。但见世俗卜葬课单,置形势理气之真吉凶不论,专讲日干之扶山补龙,扶之补之之法。夫坟永远长久之地,惟形势理气是凭,岂一日之干支——即扶补龙山——使之永长不替乎?余每为人扞葬,是吉地则用,是凶地则不用,只依《协纪辨方》,避却刑冲克害,葬于合运之地,无有不吉。愿天下嗜斯道者亟宜勤求形势,精习理气,毋使本末倒置而已。
八十一问曰:今人看峦头者指杨公九星为老九星,不以为重,而专言廖公九星,似胜于杨公九星,而子则专言杨公九星,必有所见而然耶?
曰:星何常有九,而又何止于九?盖水曲、火尖、木直、金圆、土方,此五星之正形。杨公因其形之难拘于五,故取北斗七星之名,而益之以辅弼以为九。又虑其变化不定,故于《撼龙经》中备言兼带之形。自杨公以前,原只五星,无九星也。廖公承杨公之后,亦因其变体而立九星之名,复穷之九九八十一变之穴象,是皆恐后人之拘泥而为之立说耳,其实总不离五行之正形而已。若景纯《葬书》,何曾有是说?今人又强为分解,以杨公九星为看龙之星,廖公九星为点穴之星。然杨公经中不云:“贪狼作穴是乳头,巨门作穴窝中求;武曲作穴钗钳觅,禄廉梳齿犁鐴头;文曲穴来坪里作,高处亦是掌心落;辅星作穴挂灯样,纵有圆头亦凹相。”此九星在龙身行度多者,即以此定结地穴形,否则于祖山与父母之山相类是何星体,结何样穴,或即以本山星体定穴。惟弼星之形低平,不在龙身上见,而在立穴处见者,即窝钳中之突,窝钳中之晕是也。杨公九星,何尝不可点穴?既主杨,不更言廖,恐立言驳杂,闻者易于混淆耳。是以尝言凡系峦头之书,不过大同小异,尚属有凭有据之言,尽皆可看。至理气,则东牵西就,左转右旋,使五行失其常,八卦失其序,山水无言,其灾祸萃于人身而不之觉。余不惮烦以申述者,无非欲唤醒痴聋。
八十二问曰:子言看地首重形势,既得形势,再进求理气,是理气寓于形势之中。今三合节节步龙,何字落脉,何字过峡,从水口看是何库与山脉相合,然后立向消水,亦是得形势以求理气,何尝不是气寓于形?子独力辨三合非是,何也?
曰:看龙之法,原只在龙身,看其是何五行星体。落脉宜柔细生动,不宜粗蠢死硬;过峡宜跌断,不宜刚直;开帐宜前抱,不宜反飞;起星宜端正,不宜倾斜。自祖山步起,节节分枝,孰为干,孰为枝,孰为大干傍干,孰为大枝傍枝。大凡祖山必高峻粗雄,开一帐则山形一变,跌一峡则土色一变。由高峻而变和平,由粗雄而变清秀,即至成局结穴之时,砂环水聚,穴星呈象,中有似石非石、似土非土坚细之好土,或五色兼全,或纯是一色,与穴外土色迥乎不同。或生圆晕如太极之形。杨公《疑龙经》中俱详言之,何尝拘拘于某字龙必与某字向水为三合?余遍考之,率皆牵强,无一合者。即所谓合者,其立向或迎生,或迎旺,或朝御街,或朝墓库,或以小龙虎为水库,或以大龙虎为水库,或以大龙虎为水库,或以龙虎外不见之口为水口,或以罗城总水口为水口,尽是李代桃僵,全无把握。殊不知入山寻水口,乃于山之水口见其交锁紧密,或两山夹立如门,或山脚交牙,不使直泄而去;或狭如石栅,将山内众水束住,一口而山;或口外之山有日月狮象龟蛇各种之形镇住水口,便知其内必结美地。并不问其水向何方何字出,亦不问其在穴之何方何字出而指为某库也。山之气,阴也,自祖山起伏摆动而下行;水之气,阳也,自总水口盘旋曲折而上行,同会于结穴之区。水之三叉抱向穴后,山之龙虎抱向穴前,山水相抱即是阴阳相见,此谓之交媾有情者是也。往前看穴上所见出水之处,一出不再见者为去逃之方,往后看穴上入首之处为来脉之方。以元空理气合之,合吉则吉,合凶则凶。吾得诀以来,考之万无一失,使三合各法果灵验胜于元空,余岂愿弃诸家而专学元空耶?人孰无亲,焉敢以无稽以言误人而先自误其身者乎?
八十三问曰:《青囊》云:“山上龙神不下水,水里龙神不上山”,解者多以二句一是看山龙之法,一是看平洋水龙之法,盖山龙多有龙而无水,平洋多有水而无龙,其说是否?
曰:山龙穴前多干流,干流何尝不是水?平洋穴后多低坦,无星峰,其脉伏行迤逦而来到穴,其来处何尝不是龙?但此二句所言者山水之理气是也。盖山有山之运,水有水之运,山之运不可为水之运,故云不下水;水之运不可为山之运,故云不上山。苟明此理,看山龙之时亦看水之运,看水龙之时亦看山之运,岂可将山水解作两处?但勿令山水混淆之意。
八十四问曰:地理之书,远自《海角》、《青乌》降及唐宋元明,为书甚多,子独沾沾于景纯、筠松及大鸿氏之书,毋乃固欤?
曰:《海角》、《青乌》二书托名最古,其书即伪之尤者。不必细论其他,只看其措辞。周秦时之文字何等古奥?况《海角经》为黄帝时九天玄女之语,何其酷似唐以后之言耶?《青乌经》,樗里子所著,其人为秦王之弟,周时之王候,皆人君也。汉以后则为人臣矣。秦以前,从无营葬,欲得地为王侯者,宰相于祖龙时始为极贵之官。秦以前,宰为宰,相为相,并非大贵之人,沙堤者,乃唐时拜相之礼,周之时焉得有此乎?岂非皆唐以后人之伪书?天下惟真者不假人之名,假名者岂有真诀也哉?虽杨公之书,流传日久,亦被三合家涂改,以附会其术,幸蒋公得古本,畅为注明,使天下后世复睹杨公之真传。景纯《葬书》所言者均是形势,三合家亦无从涂改,尚将形势之生死注作生旺墓库之生死,此乃固执不通、至死而不悟者也。夫看地之法,最难者形势,自祖山出脉,奔腾踊跃,闪跌隐现,横飞逆上,侧落回顾,变换不一,愈奇愈真,穷其足力目力,始有心领神会之时,原非一朝所能得。是以古之《葬书》重言形势,至于理气,口传心授,立刻可明,至简至易,故不轻露于书。乃三合家以罗经解为理气真传,奉为至宝,转视形势为末务。每与之登山,未曾立定,先用罗经以谈三合四库,如是看法,究谁为固执之人耶?
八十五问曰:从来地理书中,言峦头形势者有之,言诸家理气者有之,绝无言及三元为理气者。自大鸿氏出,始以三元为理气,世以罕见罕闻,疑信相参,原非得已。子何辟之罪之之甚耶?且如子言元空法至简至易,何以前此未之闻也?
曰:余非罪其他,罪其甘受诸家之愚弄,转为之附会标榜,不知元空之神奇,竟肆其诋毁阻挠,陷举世之人于水火之中耳。若谓无书,《玉镜经》即是《玉函》遗意,非其书耶?三元九宫,非其位耶?但未将何者用之于山、何者用之于水分别指明。世俗既不解用之法,又不解用之效,书虽存,俱遣而勿论。蒋公得秘传,申明其效验,其诀虽易,得之最难,必待其人而后语之,否则,奉之千金弗顾也。于宝惜秘诀之中亦隐喻人以劝诫之意,使人人以孝悌忠信自勉,则斯诀亦可尽人而语之矣。夫游食者以此谋生,不得不固执以诋元空,而无识者亦喜妄加指摘。余昔初学地学时,看诸家书则人无言,习元空则群起诽笑。余于地理无所不学,终久是元空极其灵验,其诸家书之所以误人者,皆附会标榜太过之故也。
八十六问曰:吾子得诀甚秘,立论甚高,些子元机引而不发,虽云辨惑,究未能去人之惑也。后之人读子之书,将毋疑子徒知善辨,实未尝得诀,谁又为子辨之?
曰:余岂故为秘密?乃守蒋公及李师之诫耳。昔亦曾为数人言之,或浅尝而不深信,或得鱼而遂忘筌。余由是三缄其口,必待至诚笃信之君子而语之耳。今试举略二人:一为同乡老友,察其心地朴实,因以元运往来消长、山水对待流行倾心相告,彼亦不考其灵验与否,去而谓人曰:“岂有秘诀,乃老生常谈耳!”一为姻戚,值成丰癸丑,粤贼陷城,其人约与其共患难,且求真诀。余虑诀之失传,遂告以天心正运、下卦起星之旨。无何仇家引贼索余甚急,非以贿解不可。余乞援于其人,竟不之顾。如此等人,不一而足,子谓余之守口如瓶,不亦宜乎?亦常悯人之疾厄困穷,为之择地葬亲,乃疾老愈,困者苏,自庆其否运已过,泰运方来,竟忘其俯首乞怜于谁也。近代人心不古,居家不讲孝悌,出外不立品节,欲侥幸于阴地以济其无穷之贫,誓不滥传。悠悠之口,其如余何?
八十七问曰:近见人延师卜地,每每寻得吉穴,倘另延师至,则又指为非是,再延一师,更有一番批驳。虽三合与三合不同,元空与元空有异,岂眼力不同耶,抑用法有异耶?
曰:形势之美,显而易见,自是千人一律,无可异同。惟作用之法,元空重在乘运乘时,三合不过昧于时运。至于形势则一也。近世俗师之批驳原不在乎形势之优劣,在乎言人眼力之低小以夸其本领之高大。使主人翁舍此另图,遂得居功索谢。此皆各门户起见。是以三合毁三合者有之,元空毁元空者有之,入主出奴,纷纷聚讼,皆巿侩之心,术士最恶之习,无主见人未有不受其愚者。要亦其家之阴骘福命所关,冥冥中盖有使之然也。
八十八问曰:丛葬之处,坟塚之相连不过咫尺之间耳,乃诸坟不发,竟有一坟独发者,殆即经云“请看人间旧日坟,十坟埋下九坟贫;惟有一坟能发福,去水来山尽合情。”其合情当是如何?
曰:非独山水之形势合情,乃山水合元运之情耳。不然咫尺之间何分瑕瑜?在山龙穴小,尚有得穴失穴之说,若平阳穴形宽大,一山数穴,焉有区别?其不发者必非其元运之时所葬,其发者必正当元运之时所葬。合情者即合得天心造化工也。明得天心,则于葬事有何难哉?
八十九问曰:每与吾子登山覆验旧坟,即知其吉凶,虽年代远近,房分公位,所主何事,有如目击,是用何术,出于何书?
曰:岂另有术?岂另有书?皆是以元运之得失加于龙穴坐向并各方公位砂水之上,即能知其远年近代,在何公位即属何房,吉则为吉,凶则为凶。至于如何之吉,如何之凶,八卦之中,各有所主。《周易·系辞》言之最详,俗术洪范三合纳甲翻卦,谓之《周易》,可丑之极!若元空真无一处可离《周易》者,若谓之术,轻视元空矣。
九十问曰:尝见北省地师至南省看龙点穴,高下失宜;南省地师至北省看平阳定穴,觉茫然无据。虽素称好手者,至此亦失其所长,其病在何处?
曰:余前已言,地有六样看法,而理气作用总是一法也。其分六样者,形势之不同。彼南北地师,果系好手而犯此病者,乃久阅历之过也,病在不谙风土情形。倘于初至其地之时,先将地气厚薄、土脉浅深覆验确实,已葬老坟与理气丝毫不爽,然后为人作用,焉得有错误之理?余生于陕,家于皖,游燕代,涉齐豫,继维阳,抵姑苏,幸于六样形势皆得亲见之,是以谆谆语人。首重形势者,即此六样之形势,次重理气者,六样形势俱不能离此理气也。
九十一问曰:凡谈元空者,无不以翻卦为主,今读子之书,从无一字言及翻卦,经不云“翻天倒地对不同,其中秘密在元空”,又云“颠颠倒,二十四山有珠宝;顺逆行,二十四山有火坑”,岂秘诀在是,故秘而不宣耶?
曰:颠颠倒,顺逆行,有珠宝,有火坑,皆是指山水辨理气而言。山有山之运,水有水之运,以二运相较,有似乎颠倒而实非颠倒也。使山水各得其运,则全美有如珠宝矣。盖山之运顺行,水之运逆行,其顺也自然之顺,其逆也自然之逆,非是伪造挨星图之左旋右旋之顺逆,倘不明顺逆,则用之皆为火坑矣。水之运天也,山之运地也,以二者对之,迥乎不同,故曰“翻天倒地对不同”。非独一山一水对不同,即此元与彼元对亦复不同。知得其中秘密,即知理气矣,何用翻卦?世之慕元空者,最喜在挨星翻卦上着想,枉费心机,故盲解日以多也。
九十二问曰:北方土厚水深,其葬也,不事版筑,不用灰炭。南方地卑水浅,其葬也,坚筑石灰,以隔水蚁,加以炭末,以隔树根,甚至朱紫阳砌以砖椁。岂不与死欲速朽之言相悖?
曰:毋使土亲肤,亦圣人之言也。然余在南北,亦尝为人迁移旧墓矣。北方之葬也,以土厚之故,其穴之深或至丈余,纵浅亦必六七尺。又北地少雨,葬后堆土之时,只用数人践踏,不崇朝而事毕矣。其土有枯燥之土,有潮湿之土,皆是无龙无穴之地。至掘起之时,其枯燥土中之棺,虽无水浸,亦干朽如灰,其潮湿土中之棺必败毁如泥,但无白蚁耳。南方之葬也,以土薄之故,其穴之深仅只五六尺,甚至结盘培土成坟。倘遇风吹水劫之地,其潮湿固不待言,而白蚁先肆咀嚼矣。至于龙真穴的之地,其土如有油润,见风即干,其棺与骨如初葬之时一样,仍有温暖之气,甚至气出如蒸,对面不相见。南北之美穴皆是如此。但南方多雨泽雾露,有石灰坚筑,免令水气渗入。又南方土松,多树木之根,有炭末隔之,则树根遇之即止,皆目击之事。然富室俱喜蓄树荫坟,惟松柏根伸不远,亦须在二丈以外,防其百余年,根亦伸远也。最不宜者乌桕、夜合、枫与栗等树,其根能串行满山,虽数十丈外亦不可留也。邑之南郭有古坟数塚,地滨大河,皆二三百年者,平洋葬法也。道光年间,邑大水,河遂啮坟,石灰皆现,好善者敛金徙之,乃凿石灰,其坚如石,棺外并无一些潮气,乃棺底亦用灰坚筑,与上下四旁连合为一,俨然石椁也,棺仍如新。今葬山者,其棺头入土尚深,其棺足入土最浅,虫蚁树根往往由棺足而进。今之葬者亦宜于棺底先坚筑石灰一层,然后纳棺于上,与四围及顶坚筑为一,虫蚁树根亦无隙可入矣。
九十三问曰:“龙分两片阴阳取,水对三叉细认纵”,是如何分取?如何对认?
曰:两片者,即一阴一阳、雌雄、夫妇宾主之象也。三叉者,即合襟元辰、零正、动静、顺逆之处也。一言山,分山之运,一言水,认水之运。所谓“地画八卦谁能会,山与水相对”是也。《青囊序》八十余句,绝无一字泛言,总括元空,因形求气,彰往察来之妙,使观人成败吉凶了如指掌,神而明之,不啻元珠之在握也。
九十四问曰:北方地平水远,随处皆可葬坟,风俗朴诚,人死即葬,其浮厝者甚少。南方地狭人稠,水陆相半,择地者不得不求之于山冈。卖者居奇,买者犹豫,术士又从中煽惑之,则笃信者。如先言厝而后言葬,间有厝而吉者,亦有厝而凶者,其厝之吉凶与坟之吉凶同乎不同?
曰:坟之所重者龙穴砂水,厝之所重者局势向水,不必有龙穴也,只须朝向水法合运,俱是一样发迹。但葬则骨安而亲宁,与天地共久,若厝则魂魄未安,兼有水火贼盗之虞。其凶者固宜速葬,纵吉者,岂可因己之侥幸忍令亲骨久停?不孝之罪莫大乎是!编氓无知,固属可笑,乃士大夫蹈其辙者更甚编氓。岂风水能惑人?人自惑耳!
九十五问曰:山龙于护砂之上有空缺处,谓之凹风,平阳后无护托,左右无护砂,四面皆风,乃穴不畏四面之风,独畏一凹之风,却是何理?
曰:亦尝于起坟时见之矣。凹风在左者,棺中之骨必吹往右边;凹风在右者,棺中之骨必吹往左边;在后者必吹至胸次,或至足下,或将骨吹毁,入手如粉或骸骨不全。若此者,屡见之,实真有之事也。余揣其理,盖凹风之吹穴如人之撮口以吹物,其气最专之故也。若平阳之风,匝地而来,宽阔一片,不专吹穴,故无所畏忌,亦不主吉凶。倘数十步内外有村巿家宅庙宇,则其屋左右之风射穴亦如凹风,主人祸福。平阳无砂无峰,其村巿家宅庙宇即作星峰论。若在旺运,当高而高之处主有吉无凶,反是者有凶无吉。即前所云阴阳动静之义是也。
九十六问曰:山、陇、冈、原、平阳、平洋六样龙穴,其穴中土色同乎不同?
曰:凡山陇平冈自祖山落脉,或龙身带石,或本山带石,则穴中必有似石非石、似土非土之土,在穴中搓之如粉,见风日即坚硬如石,极佳者成太极晕。至于平原平阳,穴中多是淡黄之细土,或红黄青紫各色,极佳者亦有太极晕。若平洋虽在万顷水田之中,池塘港汊之侧,其结穴处果系龙真穴的,其土色干而不燥、润而不湿、捻之如面、不夹砂石污泥者即是好土,亦有成太极晕者。倘夹砂石,而又潮湿,乃无气之穴。如局势合宜,向水纯净,只可为厝,不可为坟也。若结盘安棺,培土作坟,名虽为葬,仍与厝等耳。
九十七问曰:经云:“惟有挨星为最贵,泄漏天机秘”,又“时师不识挨星学,只作天心摸”。何以挨星之重一至于此?
曰:读书者亦不必如是拘泥,此不过赞元空挨星之好而已。夫地理总以形势为体,理气为体中之用,挨星乃用中之用,又其次也。其“不识挨星学,只作天心摸”之云者,言天心自是天心,挨星自是挨星,盖挨星不离天心而不仅止天心也。余前所云文昌、魁星会合能发科甲,亦能择吉修方催人富贵,必须形势佳,理气合,而加之以挨星,方为全美。若形势理气俱非,纵仗挨星取效一时,亦难久远。章仲山虽得蒋公之传,好用挨星,正坐此弊。
九十八问曰:依法而葬,自应富贵,但有大小之分,久暂之别,当如何决之?
曰:行龙有星降,有帐盖,有护从,有垣局,合得元运而葬之,即主大贵。若行龙单弱,帐盖不全,护从无多,垣局狭小,虽贵不大。其大富之地,或收大江大湖之朝水,不拘水之远近,但有一口吸尽之势,或大河扑面入怀,或大塘汇聚明堂,虽旱不涸者,皆主速发大富。若水路细小,或是干流,皆主小富,虽发亦缓。尚看其人之根基才具何如,根基隆厚、才具精明者,地虽小而发亦大;根基卑薄、才具平庸者,地虽大而发亦微。至于久暂,则看元运之兴衰可以知之。近世地师为人扦一穴,即许以状元阁老,并不问山水何如者,皆谀墓之辞也。
九十九问曰:三合黄泉之八煞不得谓之煞,既获闻命矣,请问元空之煞?
曰:元空之煞无一定。山得运之处宜有山,不宜有水,水得运之处宜有水,不宜有山。不宜有而有之即是煞矣。再逢太岁冲合到方之年,凶祸立见。余有从侄,因兵火将其父用砖椁厝于山中,近十年矣,余曾见之,尚属平稳。后延徐姓地师,云是祖传元空,谓煞气关在椁中,急开椁抬棺出。未百日,男子痘殇,又数月,诞一婴孩,七日而夭。棺在椁十年而无恼,乃出椁不半载而如是,伊谁之过欤?夫理气之煞原在山水上见,而形势之煞如山恶岩凶、沟直水反亦举眼所能辨。选择日时之神煞,事过旋忘,从未闻关煞于椁中者。有此等人,造作妖言,误人性命,虽逃法网,亦难免冥诛也。言祖传者,必其祖实系名师始可谓有传授,若寻常江湖游食之儿孙,纵祖传,乌足深信?如执村学究之子弟,亦可呼之为世代通儒耶?
一百问曰:元空家动云恐泄天机,干犯造物之忌,究未见干犯者,如何遭谴?
曰:有之,人自不觉耳,余姑举数人以为证。明末时,余乡有史仲宏先生者,风鉴之国手也,其传载邑志中。邑之名坟名宅,大半出于渠手。遂自留一穴于宅后之山,植松一株以为记。临终,乃告其子,命葬于松下。既殁,其子升柩之山,则前植之松已复生松,满山如林,不知穴处。夜示梦于其家云:“吾擅为人葬四十余棺,已授冥罚,不可葬此地,乃别葬焉。”余曾登其山,穴虽尚存,已被挖树取土,两水冲塌,不堪复用矣。又道光初年,余乡有父子弟兄沿为库吏,素无善行,闻湖北屈姓地师至,备礼迎之,相待极优。屈不知其为人,但感其礼貌之隆,许为觅大地。屈,元空高手也,居数年,果得一地于棕阳,择日营葬。开穴时,土色甚佳,俄而化为一泓清水。屈方食牛脯,闻之大惊,遂得噎病,数月,病益甚。某劝之归,屈感某之情,必报一地,然后归。犹力疾入山,于五岭河得一地,预定当出一榜,某大喜。屈云:“聊以塞责,此地不如前地远甚,殆有命焉,不可强也。”葬坟之日,屈在穴旁大笑,忽呕一血块,破之,即前食牛脯也,病亦寻愈,某之侄竟中北闱乡榜。今败绝,仅存一二丁,流落无家可归。则史屈二师,非遭谴而何?余今于问曰之中互文示意,蒋公心法隐然宣泄无遗,实为悯孝子慈孙呼天无告之苦衷。故情不能已,上苍及先师,其或有以鉴诸。
以上辨惑百条,钞录既就,不禁莞尔自笑曰:世之造伪术者惑也,信伪术者惑也,余复虑人之惑,更为孜孜讲说,而特为之辨惑者,亦惑也。
古今来,惟忠孝贤良、道德仁义泽被当时,名垂后世,是人人最急之务。若求地以安亲妥灵,为忠孝、贤良、道德、仁义之助,则可。若以之求富贵利达、趋炎附势、荼毒生灵,则堪舆一道实为天下之罪人。奉劝士君子时刻抚摹方寸,令坦白可对天地鬼神,是先于此中求真龙的穴耳。
洒洒落落布衣赘笔